□ 边国强
小的时候,看书是件很奢侈的事,哪怕是一本薄薄的图画书,都是很难得的。记得当时父亲给正在上幼儿班的我买了一本《少儿画报》,我便开心地带到学校,同学们争先恐后地传阅了好久。
后来最常看到的就是小人书,也叫连环画,可能是专门为孩子们设计的,但看书的可不只有孩子,我记得每次得到一本小人书,父母和哥哥姐姐也总要翻一翻。那时大哥已经上初中了,放假时他便在县城电影院的台阶上摆起书摊,其中就有许多小人书。书还未被买走之前,我可以随意地看,因为生怕卖掉就看不到了,所以我看得特别快,那是记忆中最“富足”的时刻。
我记得我那时有一整套《东周列国故事》,不仅内容引人入胜,图画也很精美,但却很难满足我的阅读欲望,小伙伴之间也流行交换,我于是就常常拿自己的书去和别人换书来看。这期间,又看到了更为丰富的内容,如《霍元甲》《林海雪原》等等。以至于后来家里有了电视机,上面播的连续剧竟然也都是这些故事。在那个几十个人围着看一台电视机的年代,人群里总有一两个孩子能提前剧透情节。
我第一次读到的小说,应该是梁羽生先生写的《七剑下天山》,是大哥书摊里的书,之前我就见到过也拿起过,但全是文字,我觉得可能不等我看完它就会被人买走。后来这本书没有卖掉,而是被大哥带回了家,我终于废寝忘食地读完了它。书中优美的景色与江湖剑客的豪侠之气浑然一体,实在是美不胜收。
后来,我在大哥的影响下,迷上了侦破小说,可惜没多久,我就离开家到20里外的乡镇去上中学了,每星期只能回家住一晚,读书的时间被严重“压缩”。
三年后,我进城上了高中,我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书的世界。
当时的县一中有个图书馆,不仅每天下午都可以去借书,而且两位老师和蔼又有耐心。熟悉了一段时间后,我便有了能够直接进去找书的“特权”。那是我第一次进到图书馆的“肚子”里去,虽不是很大,但还是有不少好书,且有些书在外面的卡片里根本找不到,比如一整套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集,对于我来说,简直是饕餮盛宴。有些书好像还没有被借过,不仅是崭新的,而且卡片上也是空白的,我就在那张空白的借书卡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样的书,我读得格外认真,仿佛成为了“私有物品”。
我把借阅的书带到学校,有时下课时把书拿出来读,很快就又上课了;有时上课了我还在继续看,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放在课桌上。因为长期的阅读,我那时的语文成绩不错,在我的摘抄本和作文本上,语文老师写了许多肯定的话,我因此受到了鼓舞,所以想要看更多的书,以至于选书也越来越困难。有时在图书馆里花好长时间找出来的一本书,却读不进去,只好第二天去还,然后再继续选书……如此反复,急不可耐。
当时班上有个同学因为爱看书,所以和我比较聊得来,我们便常在一起交流。他虽是本地人,家却在省城,并不能经常回家。他不仅爱读书,还经常把零花钱节省下来买书,而且是只要读完了就会买,每学期放假回家时总有一书包的书要带回家去。我于是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在他回家之前把他的书读完。他是很爱惜书的,每次借到手感觉就跟新的一样。于是我也小心翼翼地翻阅,从不折页。一本厚厚的书当然是不可能一次读完的,但那时竟没有想到做个书签,再次打开读上一段后,却总是能够很快找到地方。见我也爱护书,他也就一直慷慨借书给我。高中那几年,我记不清借读过他多少书了……后来去他家,他卧室的桌子上、架子上甚至床底下竟然全是书,而这些书,我竟也跟着读了个差不多。
之后我上了大学,学校里的图书馆有几层楼。不仅可以直接进去找书,而且一次可以借5本,大大节省了借书还书的频率和时间。也是在那几年里,我终于可以顺着一本书而找到并且读到某一位作家的全集。就这样,我凭着热情和兴趣又一次冲进了书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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