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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文苑
~~~—读魏丽饶散文有感
生命的出走与回归
—读魏丽饶散文有感

□ 段国强

  近来,接续读了丽饶的两本散文集,一本是《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一本是《醒梦》,说实话,这一读,顿时让我对散文这种体裁肃然起敬起来。之前,对于散文的认知只是停留在概念之中,相较于小说,读的不是很多,感受也不够深切。未曾想到,散文新秀魏丽饶的两部散文之作,让我重新感知了散文,悟道了散文,这一体裁骤然在我心中变得可亲、可敬、可爱起来,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它的价值与魅力。

  如果说小说以虚构见长,诗歌以抒情为重,戏剧以情节取胜,那么,散文当以生活的真实为安身立命之本。阅读丽饶的散文,深感其与个体生命、生活的关联。她笔下的一切均来源于她的生活的真实经历与生命体验,通然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写自己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忆、所感。自我置身于文本之中,以一位亲历者、当事者、回忆者的身份娓娓道来,倾吐而出,生活的本真性与生命的本真性尽现笔端,跃然纸上。若将她的三部散文作品《净土》《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醒梦》排列在一起,约莫可见她的人生经历与生命轨迹。她的大部分散文均取材于她的故乡,麻糊村,一个蛰伏在太行山上的小山村,那是生养她的地方,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早已镌刻进她的生命之中,成为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生素材。不必说《净土》,即使是她的《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和新近出版的《醒梦》,所有的篇什都与她的故土原乡、与她的生命根基血脉相连,她笔下的一切与她本人有最直接的关联性,作品的生命感特征异常明显,我想,这当属她散文作品最为动人的地方。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脚下这块土地爱的深切。丽饶在她的《锁住麻糊村》中这样写道:“我是从麻糊村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孩子,体内流淌着这片大地里携带的汁液,我身体的经络定是与这里的水脉相承。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人走得越远,心离得越近。尽管总是将骨子里的性情隐藏起来,以不同的方式与五湖四海的人打交道,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每时每刻都赤裸裸地展现着一个真我,那里冬如荒漠,夏似绿洲。回归此地,我能感受到婴儿般的喜悦和和平。”显然,在丽饶身上,呈现出两种生命进向,一方面身体的远离,另一方面是精神的回归,而后者,则成为她生命的根基与源源不断的写作动力。

  之于故乡,丽饶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感认同?她坦言道:“在麻糊村面前,我这一生都是以跪拜的姿势存在着。跪拜赋予我生命的土地。跪拜我的祖辈和父母,跪拜守护我长大的乡邻,跪拜哺育我生长的庄稼草木,是这里的一切,赐予我的最初。”显而易见,丽饶是以一种感恩的姿态面向自己故乡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感恩恩养她的土地,感恩滋养她文字的山川万物,如此这般感念与跪拜之情,称其为太行山的女儿并不为过。她的写作与其说是一种记忆与怀旧,不如说是一种回馈与感恩。她写生养她的父母,写童年的玩伴,写山上的草木,写河里的鱼鸭,写家乡那块黄土地上那些普通而又平凡的生命。她的笔下,每一人,每一事,每一景,每一物,都是那样心心念念,一往情深。虽虽、巧映、灵儿、三三、枝枝姐、产霞、铁卯、舒平、喂牛大爹、景库校长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都会在静夜中复活起来,历历在目,他们是那样地真切,是那样的活灵活现,是那样朴实善良,是那样的可亲可敬,她与他们叙旧、唠嗑,让他们活在她的文字中。因了一种真情,丽饶作品中普遍葆有一种温情而美好的色调。面对人越来越稀,村越来越空的历史现状,丽饶也会有感伤,也会涌出莫名的乡愁,与此同时,一种紧迫感与使命感袭上心头,她深知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笔记写下来,以此来保存记忆,抵抗遗忘。某种意义上说,写作也是在为故乡存档,为不善言辞的乡民代言。当然,于她而言,写作也成为她纾解乡愁,了却心愿的最好方式。

  尽管说丽饶的散文有着强烈的根土意识,故乡情结,时不时流露出对家乡的偏爱,如在《锁住麻糊村》她这样直言“我一直认为,麻糊村有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在《太行山的雾》中,她这样写道:“城市的雾,确切地说大多时候是霾,像一个中年的梦,油腻,真实,进而中庸,既有对现实的不甘,又有对生活的不满。而山间的雾不同,她悠悠然升起,默默然隐去,自在于山间,不争日月、不惹星辉,从不见风生或水起,然而她却滋养着世世代代山里人风生水起的日子。”需要指出的是,对于城市与乡村,丽饶在此并不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当是一种真实的内心感受,或者说,只是一种修辞的表达。对故乡的认同,并不意味着对他乡的排斥。关于这一点,她以自己真实的人生履历给予了回答。从故乡到他乡,从北方到南方,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她一步一步拓展着她的生活与生命的疆界。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一味沉溺于过往走不出去的单纯怀乡者,她决然有别于农耕时代“父母在不远游”的固守本土者,她开放达观,有自己的志向追求,有到一个更大的舞台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渴求,这无疑是一种值得肯定的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如她所言:一个人只有尊重自己的过去,接受过去的自己,才能更好地经营自己的未来。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惊奇地发现,昆山在我的心中是如此不可或缺,山西似酒,越陈越香;江苏似茶饭,一日不可无,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如此直言不讳,撇开故土原乡情结,无论是早年的昆山还是现今居住地上海,都是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只不过在生命辗转迁徙之中,酸甜苦辣,得失成败,恍然若梦,醒梦之后,依然执着前行。但也正是在这生命世界的不断拓展中,上天赐予了她更丰厚的生活阅历,更充沛的人生感受,更富足的创作素材,单就这方面而言,丽饶的人生无疑是富饶而奢侈的。她奢侈地拥有了乡村与城市,北方与南方,古老与现代,如此丰厚的生活矿藏,相信她的创作之路定会越走越宽广。

  最后,还是回到散文的本体上来。有道是,散文之美,美在真实,美在生情,美在随性,这也是中华性灵散文最可贵的品性。丽饶的散文除情真意浓外,还有一点令我印象最为深刻,这便是她往往会在日常、普通、凡俗之中,品味出生活的哲理来,思想生发理趣,她的散文间或闪现出智性的光泽,如她在《醒梦》的结尾处这样写道,“人生是现实与理想之间一场求而不得的挣扎和跋涉,岁月是一个蓄谋已久的盲盒,只有在拆开之后才能看到它的内容。”诸如此例,一定程度提升了她散文的品格,丰厚了她作品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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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出走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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