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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文化·副刊
回家收秋

  □ 王晓军

  国庆节前夕,父亲打电话说,希望我带女儿回家度假。虽然他说的是度假,但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帮着收秋。于是,我收拾好行李,带着女儿踏上回家之路。车行千里,在秋阳普照的光辉里,目之所及尽是家的味道。

  抵达村口时,已是日暮黄昏。半轮残阳正从龙背山山腰隐没,山头两侧几片红黄掺杂的云,显得多少有些稀薄、高远。我下车站在路边,朝四周看去——山仍是那几座山,田还是那些田,人家也还是那些人家。路边野草枯黄,梯田随着山势、坡势次第而下或层级而上。有的田里玉米已收完,有的田里玉米秆斜铺着,还有的田里玉米秆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似与对面的农家炊烟嬉戏。

  当晚,许是舟车劳顿,安顿女儿入睡后,便也上楼睡觉。醒来时,朝阳已照窗台。

  晨起匆忙喝了碗小米稀饭,我便拾掇两捆编织袋,推着独轮小车朝玉米地走去。父亲早在地里干活,半片地上躺满玉米秆。我戴上手套,蹲下身开始掰穗,右手一撕,左手一撕,右手再一掰,黄澄澄的玉米穗一个接一个地飞落田垄间。

  约莫一小时左右,我掰累了,起身至梯田边休息。风随着呼吸从田野吹来,带来一种别致的清新感。放眼望去,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纤尘,那一刻,我忽然体会到“天朗气清”这个词语是那么富有冲击力和生命力。顺着梯田向上看去,童年场景一幕幕浮现:晌午放学后,六七个小伙伴顺着梯田跑着、蹦着,扛起大半袋玉米高兴地回家;上学、放学专挑山路走,一起冲上山、蹦下山,别提多快乐……

  我突然觉得,记忆也如同实物一样,是客观存在的。它并不会消逝,而是成年人迫使自己进入现实框架后,便潜藏或沉寂起来。

  此时,再望向这片土地,才真切感受到,我是实实在在回家了。

  转过头看向父亲,他依然在风中弯腰砍着玉米秆,背影里透露出岁月的沧桑。此刻我确信,这次回来是正确的。

  而后两天,父亲一如往常,一大早到地里砍玉米秆。我也尽早去地里掰玉米穗、扛玉米,早饭时刻,我已用独轮车推了两趟玉米,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抢秋”的岁月。

  记忆中的“抢秋”,一半是因天气,一半是因父亲回家收秋时间短暂。收秋前后,天总是喜欢下雨。倘若下雨时间不长还好,时间一长,村里人就担心庄稼坏在地里。所以只要有下雨的征兆,村里人就会“抢秋”。随着我和哥哥渐渐长大,家庭开销随之增大,父亲除了收秋和过年,其他时间都在外打工。即便父亲回家收秋,除去来回行程,满打满算收秋的日子也就四五天。然而,父亲回来后的几天,不等天亮就起身下地,夜黑透了,才推着四五袋玉米回家,我和哥哥在前面使劲拽绳子,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上了南面的陡坡,借着月光和星光,喘着粗气回到家。

  因久不干活,几天下来,我的肩膀、后腰累得酸痛难忍,不过失眠症状得到有效缓解,头稍沾枕头,便沉入梦乡。

  原来收秋从不是单纯的劳作,是归乡时村口的等候,是田间地头的默契配合,是傍晚灯下的闲话家常。它藏在每一颗饱满的果实里,也藏在每一段温暖的时光里,提醒着我们,无论走多远,总有一片田、一家人,在秋天里盼着我们归来,把丰收的喜悦,酿成心底最柔软的牵挂。

  故乡为何有这么大的魅力呢?大抵是因为,故乡不仅藏着我们生长的根,更牵绊着我们的思念,纵使相隔千万里,根依旧在那里驻守,盼着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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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红”
礼赞
遥望中秋
回家收秋
长治日报文化·副刊03回家收秋 2025-10-01 2 2025年10月01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