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淑芳
约好朋友去同学嫂嫂家的地里采摘。
驱车半个多小时,抵达美丽乡村阳曲县录古咀村,经过硕大的宣传照壁,就是嫂嫂家,再上个小坡就是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田野,和那些山歌里唱到的圪梁梁。
嫂嫂的地就在大大的圪梁梁上。她的婆家虽然都是农民,但几辈子种植桃树果树,血桃、水蜜桃和蟠桃都是日常太原买不到的好味道。尝过桃子的人都感慨,“太好吃了,比小时候的味道还好吃”。
一大片明艳夺目的毛毛熊向日葵在地边璀璨地绽放着。毛毛熊向日葵是满脸重瓣的花瓣,犹如放大的菊花。和桃树梨树果树,和西红柿茄子豆角辣椒,和玉米谷子等就在圪梁梁上生长着,毛糙肥大的叶子随风舞动,一朵又一朵的炫目的黄花向日而倾,形成了层层叠叠的花墙。
农民和土地有着亲密而厚重的感情,他们舍不得浪费一点点犄角旮旯,可是嫂嫂家却在地边种植了数百棵令人观赏的毛毛熊向日葵,任由它在清风细雨中,在烈日弯月下,在黄土高原的圪梁梁上,在桃红梨黄茄子紫的果园里,尽情地向着太阳绽放。
“我的花儿好看了哇,我一看到它们就很开心。”
我们和嫂嫂聊天,得知她是1976年毕业的阳曲中学高13班高中生,毕业后嫁给了厚道能干的果农。
嫂嫂六十四五岁,一看就是位精明利落而又有内涵的女性。
中等偏低的个头,身材匀称,长相甜美,一开口便是文雅脱俗的方言普通话,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是那种见过世面经过风雨而归于平淡的从容。
嫂嫂有一儿一女,各自成家,生活安逸,老两口种了二十多亩地的瓜果蔬菜,基本上采摘就都卖完了。
看着她手腕上的金镯子,讲究的遮阳草帽,两只胳膊上戴着防晒的套袖,以及穿衣打扮,收放自如的谈吐,改变了我们对农村妇女的一贯认知。
“人有没文化可活得不一样,还是得多念书了,有文化做什么也是把好手。”
“你们念书好,都是有文化的人,真好。”我们要采摘她的糯玉米,嫂嫂贴心地让她丈夫康大哥开电动三轮车去给我们掰,说玉米地太晒,不要让玉米叶子划伤皮肤,还叮嘱丈夫拣大的拣熟透的掰。
我们采摘她的西红柿茄子,采摘她早熟而香甜水大的水蜜桃,采摘她甜度很高的黄色蟠桃,嫂嫂看我们喜欢她的毛毛熊向日葵,帮我们拍照,指挥着我们摆拍,还贴心地给我们每一个人剪几朵满脸是毛茸茸的黄花的向日葵附赠。
一朵朵灿灿的毛毛熊向日葵被我们小心地用塑料袋包裹着茎,唯恐脱水而枯萎。它们将华丽转身,插在一个个造型各异的精美花瓶,摆放在我们的书案,茶台,梳妆台,床头柜,装扮着家里的风景,点缀着被钢筋水泥封锁的晦暗心情,它的清香为烟火人生平添几分诗意与浪漫,也让我们更多地想到那个为我们种花的嫂嫂。
嫂嫂拉近了我们和农妇城乡之间的距离,让我们不论曾经的学历和职业,不论如今的收入和状况,在变老的路上,眼中有花,心中有诗,优雅浪漫而知性,像毛毛熊向日葵一样,朵朵向日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