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爱斌
上小学时的暑假期间,每逢莲花池剧场有戏曲演出,全家都要去看。至于表演的是啥剧种啥曲目并不重要,也许是上党梆子,或许是上党落子,它们有啥区别,至今也没弄明白。
某个暑假午后,我就拿着父亲给的两元钱,直奔莲花池剧场售票处。
早早去是为了能买上靠前且中间的票,那时的太阳很白,不遗余力地炙烤着大地,天空很蓝,云彩不多,巷子里行人很少,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么热的时候出门,树上的蝉在懒洋洋地鸣叫着。
我一蹦一跳地穿过热浪,想早早地到达售票窗口。那时的我们没有升学压力,没有上补习班的烦恼,暑假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戏票是四角钱一张,四张票共花费一元六角,按照惯例剩下的四角钱自然进了我的腰包。我可以自由支配,也许买根冰棍,要不就是买把瓜子。
大戏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半开场,早早地吃完晚饭,爸爸妈妈、姐姐和我就向剧场出发。
路灯昏暗,两只小狗趴在路灯的光圈里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小巷两边的石头上坐满了乘凉的人们,吃完饭的饭碗还放在旁边。
我总是一蹦一跳地跑在前面,无视人们的眼光,其实心里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去看戏。检了票进场,对号入座。
剧场是露天的,距离不远处就是莲花池,座位是一排排前低后高的水泥墩子,被白天的太阳炙烤的余温还未散去,屁股坐上去暖暖的。五分钱的冰棍,我和姐姐一人一根,一角钱的瓜子抓在手里。
还没到开演时间,枣红色的幕布低垂着,被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下摆,总是很好奇幕布后边的人们在干些什么。微风拂面,空气很甜,已没有白天的燥热,人声鼎沸而和谐,吮吸一口冰棍,吃一颗瓜子,至于今晚演出啥剧目并不关心。
开场铃声终于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中响过两遍,露天剧场里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伴随着开场锣鼓,大幕徐徐拉开,高高地吊在舞台上方的聚光灯明亮起来,大戏开场了。
其实我并不能听懂唱词,只觉得抑扬顿挫的韵律好听,好在有唱词投幕,看了字幕才能明白每句唱词的意思,曾经好奇地跑到字幕投影处探究过字幕是如何投放到竖条的幕布上的,原来唱词是写在透明的条状物上,随着演员的唱腔由人工慢慢摇着投影到字幕上,原理和放电影一样。
母亲不识字,给母亲念唱词的任务自然由我来完成,偶尔得到旁边大人的赞许,我就会读得更加卖力。戏台上灯火通明,演员走马灯似的在台上穿梭,幽蓝的天空中镶嵌着满天星斗。
已经记不清这样的场景在我的童年重复出现了多少次。就在这不算大的露天剧场里,我看过《穆桂英挂帅》的飒爽英姿,《狸猫换太子》的宫廷内斗,《杨八姐游村》的活泼调皮,《寇准背靴》的爱岗敬业,《卷席筒》的惩恶扬善,《三关排宴》的盛大恢宏,《王宝钏》的执着等待,《秦香莲》的可悲可叹,《程婴救孤》的赤胆忠诚,《八郎探母》的家国情怀……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这一幕幕大戏中,我汲取了成长的营养,对我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起到了积极作用。
就在近几日,心里有了想看一场大戏的冲动,或许是为了重拾童年的记忆,抑或是真的老了,刻在DNA里的那份情怀被唤醒,只是不知道啥时候能把冲动变成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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