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晓辉
沁河于我,不仅是一条母亲河,更因为她是一处美丽的所在。虽然我也像许多外地朋友一样,没有更多亲近过她的源头之地,但是今天的我还是不由得提起了笔。
沁河,她就在那里,沁河源也是。即使旱天,也会有很响亮的水从那不太大的洞口汩汩地流出。顺着山根,沿着木栅栏沟子滑下去,拉着从更远处奔过来的叔伯姊妹们的手,忽而哗哗地流淌,忽而静悄悄地荡漾开去,忽而跳下小崖,忽而随意拐弯,向东又向南,向南复向东,向东又向南……一直不停地流着。从神话中的谒戾山一直流到了汉朝的羊头山,流到了北魏的沁源,流到了唐朝的沁州,最后流到了今天美丽的沁源。
在这里,没有陕西省延安市乾坤湾那样的所在,没有上坡比下坡容易的倒跌坡。“沁河向南流,十山九平头”,那是下游沁河儿女的顺口溜。可是,在源头这里,河两岸崖壁峭拔,山形兀立,有似刀削、有似孤岛,与临近城市的山形很是相像。在这里,虽然没有人叫她沁河大峡谷,也没有人叫她沁河峪,没有人叫她溶洞谷,甚至没有人叫她沁河的山,但她就叫沁河源,叫沁河源头湿地生态功能保护区。据一位70多岁的老人说,为了保障县城饮水安全,前两年在这里掘了一口深井,上面虽然加盖了水泥盖,围了铁栅栏,前些年在井口还能看到五彩的光。我想,那样的光该是蓝天白云、绿松红枫在当地人眼中的折射吧!
记得有一年,几辆越野车载着我们,从高高的花坡上面来到了这里,又从这里回到了沁源县城,一路上的绿色让我们大家都惊叹不已。一位当过播音员的大姐说,河南的亲戚回来看了这里说,“这么美的地方,我们怎么以前就没有听说过呢?”
记得那一年,长治的一群作家朋友来到这里,不太熟悉路况的我领着他们早早地下了车,心里想着“很快就能看到沁河源头了”,奈何路途实在是太远了,因为不熟悉路,我的心里十分懊悔,也十分的焦躁。但是,他们却都不着急,午饭时间早已经过了,他们仍然在那一片河湾里游玩嬉戏,且拍照拍得意犹未尽。
原来,我的无心之失,竟然让他们发现了“新大陆”。他们玩得那么开心,他们和我的沁河亲密,他们和我的沁河私语,一直喝着漳河水长大的他们仿佛也成了沁河儿女,虽然口音不同,但那时的他们却和我一样,都成了太岳山的精灵。
在那个必经的石门洞口,我忽然记起了《桃花源记》里的句子,心里想,“这上面该写上几个字……”可是,有一位朋友却抢先说:“这上面该写上几个字……,对,洞开,还有桃花源,一面一个……”在那片纤巧笔直的芊树林育苗地里,壮实的、美丽的男男女女们一致同意,把自己的身影留下,即使他们的手机里已经有了太多的影像记忆,即使我们都不太在乎把这些影像曝光在自己的相框里……
记得那一年,几位朋友从省城太原来了,他们没有提前打招呼,没有野炊,等我与朋友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借着农家的灶火热了热水,津津有味地吃上了泡面。吃过饭后,那位搞摄影的大哥仍然不停歇地拍着,他说,还会介绍其他朋友来……
那一年……
那一年……
今天,当我再一次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因为接连多日的雨点让她更加迷人了,地泉在“突突突突”往上冲;从龙王爷大嘴里吐出的抛物线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壮硕;从应急水源井四周直往外涌的喷泉,从水泥平台跳下去的水帘,还有那滔滔的流水,那矗立在河道里的三线厂房,虽然门窗被好事者撬走了,但是砖块、石块依然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我知道,“备战备荒为人民”,这些旧厂房曾经是新中国的百年大计,难怪它们屹立于此50多年,还显得那么高大。还是那位70多岁的老人讲,当年为了生产和建设需要,政府还专门在五、六十米高的山腰修建了蓄水塔。
在这条河上,还有两座小型水电站,虽然它们的发电量不大,但是它们见证了大自然的神力,落差竟然在40米左右。真不敢想象,在这条不足3公里的河流上,竟然一直在悄悄地发生着力与美、城与乡的交响。他们不仅见证着改革开放40年的巨变,而且也必将成为我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路上的一个重要标记。
在这条河上,留下了许多勤劳智慧的沁源人生活的痕迹。如今,这里的农家乐非常火,这里的粉皮、粉条销售可观,还有用源头水酿成的酒,还有即将完工的“池上宿集”,住在那些异乎寻常的大房子里,仰起头就可以望见蔚蓝的天空和闪闪的星星,望出去就可以看到青青的绿草和静静的湖水……
这一天,我还碰到了一位外地青年,他驾驶着越野车过来,我立即像捡到了聚宝盆一样,把许久以来的认识和见闻一股脑地倾诉给了他。我想,这应该比吃一顿大餐来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站在这一条通往黄河,最终奔向大海,连接五大洲和四大洋的母亲河岸边,我们虽然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和人生的易老,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地、深沉地过一种有追求的生活,我们就一定会和这条河一样,万古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