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宏兰
长夏里的一声声蝉鸣,总是能把每一天的日子都叫得冗长而慵懒。
我家所住的楼层是13层,这么高,每年夏天还是会有蝉直接扒在南面窗户的窗纱上鸣叫。
“吱——呀——,吱——呀——”的声音十分响亮,就如同它已飞到房间里叫一样,有时甚至觉得似乎它专门趴在你的耳边叫,并且经常是在你想睡懒觉的大早晨。
无奈只得不情愿地起来,隔着窗户和它对视,它还在肆无忌惮地大叫着,仿佛是在挑衅似的,和我叫板。这时我只要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窗纱上弹一下,它就停止鸣叫,飞走了。
经常是就这样被它搅了美梦,但隔几天不来,又甚觉少些什么,盼着它来打破这盛夏的沉寂。
其实蝉鸣是有些尖锐刺耳的,而且每一次鸣叫都是那么突然,从不给人心理准备。尤其在这高楼的窗户上,如此近距离地听它叫,实在觉得跟记忆中的蝉差得太远。
儿时,假期漫长,独坐在午后的院子,拿一本故事书,看一个个离生活很远的稀奇情节。葡萄架下,一个大水池,池水旁有两只亲戚送来的白鹅,懒懒地倚在池边,大约水温也不尽如人意。
此时,毫无征兆的蝉鸣声就会突然到来,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长短不一的鸣声,从遥远的树梢传来。似乎它是在宣誓夏日主权,告诉午睡的人们,“我来了,接下来的几十天,我将主宰夏天的声音。”
那时的蝉声总是将人的思绪引向最高处,我家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杨树,院外有几棵高大的榆树,这些树树干洁净笔直,树冠茂盛庞大。
蝉大约最喜欢这处场所,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在院外抓蝉、捡蝉蜕。不记得是否见过他们“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样子,但肯定见过小黑手里满满一捧金黄色蝉蜕的收获。
蜷在爷爷的老躺椅上看了一本又一本书,我不愿参与他们的捕蝉行动。有时,那种蝉鸣声会成为我读书的背景音乐,适时插入到跌宕的故事中,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女婿半个儿》《婆媳借米》《神农尝百草》《佛跳墙的由来》……每当读到关键时候,危险解除时,就如释重负。抬头看一眼高高的树梢,蝉应时而鸣。这一声长长的叫声,似乎不那么尖利,仿佛在应和书中的情节。
蝉鸣清晰、高调,总是把人拉回现实。院外的孩子们散了,一片安静,又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会是来找我的小伙伴吗?抑或是送信的大叔?
可脚步声没有停,又走远了。
那样的夏天,如果有朋友突然来访,聊一聊天,或看一封同学平淡无奇的书信,一定是白天长,夜晚也长假日里最好的期待。
记忆中的蝉鸣还在耳边回响,童年的时光却已一去不返。
又到了夏蝉鸣叫的日子,落在我窗户的蝉又会怎样鸣叫夏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