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海利

　　山枣树在我们家乡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植物。记得小时候，我跟父亲到山上去种花生，通往山坡的蜿蜒小路两侧及田间地头的土崖边上，到处都是一棵棵、一丛丛、一片片的山枣树。

　　山坡地土壤贫瘠，父亲总担心山枣树会与地里庄稼争抢水分和肥料，不由分说抡起锄头就把地头的山枣树连根刨起。可山枣树生命力顽强， 似乎永远铲不完。来年春天，一簇簇绿叶婆娑的山枣树沐浴着阳光雨露，又茁壮生长起来。

　　山枣树属于灌木类植物，枝杈众多，灰褐色的枝干上密集着褐红色对称的托叶刺，看上去犹如倒置的小图钉，非常尖锐，极易扎伤人。当时我们家院子有道篱笆门，每年夏天，父亲就带着镰刀跑到山上，把山枣树从根部割断，打成捆用独轮车推回家，然后小心翼翼地绑在篱笆门上。到了夜晚，篱笆门一关，就成了一道安全屏障。山枣树木质非常柔韧结实，要想将长满硬刺的山枣树割下来，绝非易事。每次父亲的手背及胳膊上，都会布满一条条或深或浅的红色划痕，看着让人心疼。

　　当秋风飒飒，田野一片金黄的时候，山枣树挂满了像红色珍珠玛瑙一样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轻轻咬上一口，酸里透着甜，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真是越吃越爱吃。

　　记得儿时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小伙伴一起摘山枣，看到树上挂着红彤彤像小灯笼一样的山枣，我们就像找到宝贝一样。因为山枣树上布满了尖刺，采摘时必须小心，我先捏住山枣树的叶子，慢慢地把树枝拉到眼前，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躲过锋利的刺，小心翼翼地把山枣摘下来。

　　山枣核有“东方睡果”之美誉，是一味具有安神补血功效的中药。每年秋天，经常有商贩进村收购。山枣摘下来就能卖钱，成了家乡人的“抢手货”。在忙于秋收的日子里，人们除了念念不忘地里尚未收获的庄稼，就是山上的山枣了。

　　为了补贴家用，父亲经常拿着竿子到山上采摘山枣，我就挎着竹篮跟在后面，帮父亲捡拾打落在地上的山枣。找到山枣树生长密集的地方，父亲把一块塑料布铺在树下，然后抡起竿子一阵猛打，伴随着“啪啪”的响声，枝条上的绿叶和指甲盖大小的黄白色或红色山枣，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掉落在塑料布上。我欢欢喜喜地捡拾着颗颗犹如珍珠般的山枣，就像捡拾着我童年的开心快乐。那一刻，感觉特别幸福。

　　“家乡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每当这首《红枣树》的优美旋律在耳畔响起，瞬间就会勾起我对故乡山枣树的绵绵情思。时至今日，我已20多年不曾回乡采摘过山枣了，可每年到了山枣成熟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家乡漫山遍野的山枣树，仿佛看到日渐瘦弱的父亲正颤巍巍地举着竿子，将颗颗山枣打落在塑料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