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菲

　　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额济纳旗是近年来旅游爱好者一个比较热门的打卡地，坚韧不屈的胡杨、大漠明珠居延海、震撼心灵的星空……都成为旅游和摄影爱好者的天堂。今年国庆长假，我与妻子驱车1100多公里，走进这片金黄的土地，却感知到一个不一样的额济纳。

　　陶来 顽强抗争的生命赞歌 

　　陶来，是蒙古语对胡杨的称呼。映入眼帘胡杨林，完美地诠释了“无法改变环境，就改变自己的适应能力”。身处沙漠和戈壁的胡杨树，生存智慧至少有四种。一是异形叶减少蒸发。幼苗时，由于根系吸收水份能力弱，树叶采取柳叶状。长大后，随着吸水能力增强，开始出现杨叶状。成树后形成一树两叶甚至一树多叶（树冠的下部为柳叶形，上部为杨叶形）的奇观；二是吸水能力强。胡杨树根系非常强大，可深入地面20米以下吸收水份，地下水位只要不低于4米，胡杨树就可以生活的很自在；三是排盐能力。能通过树干的裂口排出体内过量的盐分，形成块状结晶的胡杨碱；四是放弃部分枝干。常会看到胡杨树“枯枝”生新叶现象，有些甚至主干已枯萎，想不到什么部位又能节外生枝，焕发出一簇新枝和绿意。尽管生存环境如此艰难，胡杨树却浑身是宝。不仅是当地防风固沙的卫士和“拔盐改土”的功臣，而且还是人们生产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帮手。胡杨碱是当地人的食用“小苏打”，嫩叶是饲养牲畜的好饲料，木材是建筑、家具、造纸的上好原料，树脂、叶、花均可入药。正是这些本领和功效，上天赐予其夺人心魂的色彩和“三个一千年”的精神意象，成为当地人心中“最美丽的树”和“沙漠英雄树”。

　　幽隐 生态修复的沙漠插画 

　　幽隐，是匈奴语，意为“天池”，是居延称谓的来源。作为旅游爱好者，我曾见过无数河流从上游到下游，不断吸纳支流逐渐盛大，最后汇入江、湖、海的画面。但居延海不一样，他是我国第二大内陆河黑河（弱水）的尾闾湖，黑河进入额济纳境内越流越小，在居延海停止了流淌的脚步。今天的居延海，见证了人与自然从索取到和谐相处的转变。曾经的居延地区，除汉族政权，历史上前后归属过乌孙、大月氏、匈奴、柔然、突厥、西夏、蒙古等国，是当地游牧民族的驻牧地。有资料说古居延泽面积是现在居延海的60倍，周边是美丽的草原，有着肥沃的土地和丰美的牧草。作为河西走廊通往漠北的重要通道，是兵家必争必守之地，历史上曾留下李广、卫青、霍云病饮马征战的身影。王维的《出塞作》，“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山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是居延地区曾经的真实写照。可惜，由于过度用水和气候变化，上世纪中叶，黑河下游断流，居延海干涸，并一直处于时断时续的状态。2000年起，国家开始对黑河干流水资源实行统一调度和管理，居延海面积从此不断扩大，动植物种类和候鸟群持续增加，目前已成为荒漠生态修复的典范，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亦集乃 文化认同的民族史诗 

　　额济纳，是西夏党项语“亦集乃”的转音，意为“黑水”。它承载着一段蒙古族土尔扈特部悲壮东归史的前奏。17世纪前期，蒙古族的一个分支，土尔扈特部贵族阿喇布珠尔受命带500人到西藏朝拜达赖喇嘛，5年后，归途受阻，因此请求内附清朝，康熙帝下诏将嘉峪关到阿尔金山之间作为其驻牧地。30年后，其子丹忠又因牧地不足再次请奏朝庭，移居额济纳河流域获批准，额济纳从此成为土尔扈特部的正式定牧地，随后清政府设立额济纳旧土尔扈特特别旗。额济纳土尔扈特部东归定居，成为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更大规模的汗王渥巴锡率土尔扈特部万里东归的前奏，阿喇布珠尔也被认为是土尔扈特部东归的先驱领袖。西迁的土尔扈特部两次东归是蒙古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其重返故土的壮举，揭示了文化认同远比地理归属更深刻的历史命题。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说，“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意思是观察事物时要能全身心投入，使情感与对象深度交融，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不知道我的额济纳之旅，算不算与刘勰跨越1500多年的心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