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书岐
潞城有个比干岭,相传在商纣王时期,身为丞相的比干因为反对纣王和妲己的倒行逆施,被妲己陷害而惨遭剖心。谁知比干被剖心后,身躯并没倒下,而是一步一步地向微子国走去,他要去见微子,以求救国救民。一日,比干来到一座土山上,看见有位农家妇女正在山坡上抽草心,觉得十分奇怪,便不解地问:“这位夫人,你把草心抽去,这草还能活吗?”岂料妇人却说:“人没了心还能活,难道草就不能活吗?”比干听了,一摸胸口,顿时倒地而死。
数千年后的1940年,又一位忠勇之士血染比干岭,他就是山西抗敌决死三纵队政治委员董天知,是抗日战争时期山西抗敌决死队牺牲的最高领导人。
董天知,河南省荥阳人,原名董亮,后曾一度易名董旭生。1911年农历三月初三生于一个书香之家,父亲董钧,字禀甫,清末秀才,以教书为生。董天知排行第三,少年秉承家学,1922年考入荥阳县立高小,1924年因在学校宣传革命思想被学校开除。1926年考入本县初级中学,由于家里生活困难,曾一度辍学在家卖菜,后在大姐的帮助下,进入开封第一师范学习。他自幼聪明,在父亲“勤能补拙,俭以养廉”的教导下,养成了一种勤劳好学的习惯,他性格温和,生活俭朴,但意志刚强,富于理想。他在小学时代,就受到启蒙老师韩凤楼先生爱国思想的熏陶。
1927年夏天,农民领袖彭湃通过董天知大姐董少锋的同学胡士青介绍,得到董钧老先生的支持,曾到河南荥阳县城的董家避难隐居。董天知在和彭湃、胡士青同吃同住的日子里,受到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启蒙教育。
1929年春,董天知进入北平宏达学院读书,和山西旅京学生中的共产党员郝德青、张衡宇等相识。1930年夏,董天知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任北平团市委组织干事兼儿童局书记,同时还参加河北省左联、互济会的工作,创办《好孩儿》刊物,把不少穷苦的孩子团结在共青团的周围。
1931年2月,中共河北省委遭到破坏,由于叛徒出卖,董天知被国民党北平宪兵司令部逮捕,关进草岚子监狱,后转到北平军人反省院,几经严刑拷打,在狱中重病卧床数年。但是,董天知始终坚定顽强,绝不叛变。他曾经的女友叛变后用柔情来引诱劝降,他始终没有丝毫动摇。在狱中董天知结识了一批共产党人,并在狱中党支部的领导下,坚持斗争。1934年的冬天,被囚禁的50多名政治犯,向当局提出了“下脚镣,允许公开看报”的要求,还举行了持续七天的绝食斗争。当时,董天知虽然卧床已久,身体极度虚弱,但他坚决参加了这次斗争。绝食过后,他的生命已经垂危。1936年9月,董天知等人经党组织营救出狱。
1936年10月,董天知同杨献珍、周仲英、韩钧等以阎锡山座上宾的身份来到太原。他们不做高官,不图虚名,并谢绝了阎锡山给他们每人每月200元的高薪待遇,主动提出,我们是来帮阎锡山先生做事的,不是来做清客和当官的,每人一律按80元左右的标准领取薪金,全部去牺盟总会做群众救亡运动的领导工作。
1937年2月,董天知在太原召开的牺盟代表会议上被选为牺盟总会的执行委员,并到牺盟会主办的军政训练班担任政治工作员。4月,又被选为山西抗敌先锋队总队长。抗敌先锋队由牺盟会中的积极分子组成,在抗日救亡运动中起到了骨干作用,后来大都成为抗敌决死队的中坚力量。
1937年10月,由杨献珍推荐,董天知任决死三总队政治主任,同时兼任曲沃县牺盟会特派员,参与领导粉碎了反动军官李冠军策动的军事叛乱。不久,三总队扩大为三纵队,董天知任第三纵队政治部主任和纵队军政委员会书记、政治委员。董天知经常深入各团队基层,广泛和干部、士兵接触,做了许多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他主持编写了《军队政治工作》《纪律条令草案》《目前政治形势提纲》《干训队的牺盟组织》《用事实来粉碎对牺盟的一切造谣中伤与挑拨离间》《民运工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讲义》等十几种成套的政治教材。
1938年4月,长治地区由于八路军总部和中共中央北方局的进驻,抗日形势空前高涨,决死三纵队受党的指示,经阎锡山同意,任命戎伍胜(子和)为五专署专员,董天知兼任五专署保安司令部政治部主任,于6月进驻长治一带。
在1939年的“十二月事变”中,董天知和纵队其他领导干部,对阎锡山的两面性认识不足,对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也理解得不够全面,致使决死三纵队损失了一个纵队司令部、一个旅部和三个正规团,共约3500人。这个损失确实太大了,董天知每忆及此事,总是深深自责。
1940年3月,部队转移到壶关、平顺一带进行整编,重新组成了新的决死三纵队,归八路军一二九师建制。董天知任政治委员,戎伍胜任司令员。
1940年5月,董天知与刘湘屏结婚。
1940年8月20日,八路军对日寇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董天知接到命令,为配合对白晋路南段的破击战而袭击潞城之敌。他选定了居高临下、地形险要的潞城县比干岭王家庄村作为部队的出击地。8月19日下午4时,先头部队50余人到达王家庄村准备粮草宿营,董天知于19日晚二更时,带领三纵队队部和第九团一部到达该村。可是,他们的行动被日伪潜藏在王家庄村的密侦队人员发现,并向日寇告密。日宪兵队派日伪部队共200余人,分东西两路秘密包围王家庄村,日寇主力和指挥部设在靠近村边的山头上。
20日早3时左右,日寇发出总攻信号,顿时四周枪声大作,全村陷入一片火海。董天知闻声而起,带领28名警卫战士向西山石平岭方向抢占有利地形作掩护,并佯作向西突围,把日寇火力大部吸引至村西边的岩脑凹,让大部队从火力较弱的东北方向突围。在多于自己六七倍的强敌面前,他沉着应战,带领28名警卫战士坚持战斗几个小时,打死打伤日伪军90余名。凌晨5时,当他们胜利完成掩护部队转移准备突围时,终因寡不敌众,董天知身中4弹,与28名英雄一起为国殉难,年仅29岁。
日寇退走后,王家庄村的村民怀着极度悲痛的心情,把董天知及牺牲的28名警卫战士共同埋葬在村北的比干岭下,并立起纪念碑。
1940年,决死三纵队和山西省第五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又择太行山之巅、漳河之滨的平顺县阳高乡侯壁村漳河南岸的山岭,将董天知的遗体重新安葬。抗日战争胜利后,董天知烈士遗骨移葬于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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