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小燕

　　山色翠绿，峡谷深邃，村庄依山而居，这是一幅寂静的画。村前的小河淙淙向前，阳光照下来，画里便有了人间烟火气。

　　循着花香，沿河水而溯，花开在小村外，红色的玫瑰盛开，花朵千姿百态。繁盛的玫瑰，或恣意盛放，层层翻卷，诉不尽千言万语；或歪着头暗暗独语，想哪一天飞来一只蝴蝶；或只是在安静里舒展呼吸，在微风里轻轻摇曳；或朵朵玫瑰挨在一块，玫瑰红得热烈内敛、庄重典雅。花瓣有天鹅绒的质地，细密而厚实。每朵花都是时间筛选出来的礼物，在安静里轻轻说，又往光亮里悄悄望。

　　花朵有开有谢，分不清哪朵开了，哪朵谢了。离开枝头的玫瑰，流水带走一河的深红，在水波间飘浮，那是一封又一封的信笺，写给远方的人。

　　花瓣飘落，层层复层层，落在小路上，下到河边的台阶上，好似一位佳人刚刚走过留下的足印。零落的花瓣仍然芬芳，厚薄不一的堆叠着，风吹过，掀起花瓣，如蝴蝶飞舞。

　　八月的阳光正好，没有盛夏的灼热。光缓缓地从每一朵玫瑰花间走过，枝叶下的阴影，是光舞蹈时的一个转身或一个跳跃。

　　近旁的山峰高耸，没有弯腰看脚下的玫瑰花田。峰影不随流水去，鸟鸣犹带夕阳飞。玫瑰宁静地盛开，不知是玫瑰装饰了村庄，还是村庄装饰了玫瑰。

　　有一种冲动，在村子里购几间老屋，每年玫瑰花开的时候来看花。住下来，夜里听流水声音，闻袅袅花香，在睡着的时候，跟它们交谈共舞。

　　小时候，家里的院子有一丛玫瑰，每年都开得热烈芬芳，一夜间，待晨起，花丛下铺满落下的厚厚花瓣。每当玫瑰开花的时候，母亲摘下一朵朵晒干，宝贝般收藏起来，到农历八月十五打月饼时，拿出来做月饼馅，名字叫玫瑰丝。添加有玫瑰丝的月饼，香甜不腻，香气扑鼻，只是在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美味。

　　玫瑰的花期一般10天左右，温度阳光适宜，可以开至两周。总是想念小村边的玫瑰，有时玫瑰花已经谢了，也会开车前往。不进村，只在村外的小路上走走。问河水何时涨落，听风穿过玉米地的声音，等夜的来临，数天空稀疏的星星……不认识村里人，走着走着，想推开一扇门，坐在炕头吃顿饭，然后道别。

　　小村人家的灯火在暮色里亮起，玫瑰的花香像记忆一样萦绕。花开万朵，是玫瑰在说话，“你看，过往都好好收着呢。”这也是给未来的信，信里写着，“约见下一季的红，日子会在暖香盈盈中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