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惠铭 图/董雷
当指尖划过数据尺上0.1mm的刻度,吴志刚的目光始终紧锁着事故车变形的车架——这是他与车身维修行业相守的第17个春秋。从2008年那个蹲在地上敲打铁皮的学徒,到如今手握“太行技术状元”荣誉的主修师傅,他以锤为笔、以铁为纸,在钣金敲补的清脆声响与车架校正的精准操作里,写就了一段关于坚守与匠心的岁月长卷。每一辆经他修复的事故车,不仅重获“新生”,更承载着他对“不切割原厂部件”原则的执着。
2008年的一个午后,一块布满凹痕的铁皮,成了吴志刚叩开职业人生大门的“敲门砖”。自幼便对机械维修满怀热忱的他,童年时拆解旧钟表、钻研齿轮咬合的时光,早已在心底埋下了 “与零件对话”的种子。面对师傅“敲平铁皮且不能增添新痕”的考验,吴志刚没有贸然动手。他先屏息凝神观察凹陷的纹路,再以均匀呼吸掌控锤力,循着从边缘向中心的路径细细雕琢。当那块恢复光滑如新的铁皮被递到师傅手中时,一句“手稳、认数据”的肯定,正式为他推开了车身维修行业的大门。
学徒生涯里,天未亮的车间里总有他擦拭工具的身影,师傅修车时他目不转睛地记录每一个细节,下班后的笔记里写满了技术要点的复盘。为精进一个校正动作,他能对着报废车架反复练习数十遍,直到手臂酸痛;为掌握钣金修补的精髓,他在无数个日夜中摸索力度与角度的平衡。这份“肯吃苦、爱钻研”的韧劲,让他从学徒中脱颖而出,逐渐成长为能独立应对复杂事故车结构修复的主修师傅,更让他在“事故车硬修活儿”的领域里扎下深根,一守便是17年。初心如炬,照亮了他从青涩到成熟的每一步,也让“把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的信念,成为他职业道路上不变的航向。
在事故车维修领域,“不切割原厂部件”是公认的难题,却也是吴志刚始终坚守的底线。“原厂部件是车辆的‘筋骨’,切割更换便失了原本的精度与强度,更会留下安全隐患。”他的核心能力,就聚焦在钣金精准对齐、车架变形微创校正、疑难凹陷手工修复的“硬功夫”上,尤其擅长在不破坏原厂结构的前提下,将车身误差控制在0.3mm以内——这相当于一根头发丝直径的三分之一,是对技术与耐心的极致考验。
为达此精度,他的工作里满是近乎苛刻的细节:修复前必调取原厂数据,数据尺、激光校准仪铺满车身,逐一比对尺寸、角度与间隙;校正时每调整1cm,便停下用数据尺校准,确保偏差不超0.1mm。曾有一辆追尾变形的轿车送来维修,车主担忧切割影响车身刚性,吴志刚反复研究数据后制定微创方案,凭借多年积累的手感,用撬棍、顶杆手工顶回车架弧度,最终误差仅为0.2mm,这也远超行业标准。这份精湛技术,让他在技能大赛中屡获殊荣:从第三届长治技能大赛二等奖,到两届全省职业技能大赛二等奖,再到2024年长治技能大赛一等奖、2025年“太行技术状元”的登顶——每一份荣誉,都是对他“以技术守匠心”的最佳认可,是他在方寸之间打磨技艺的勋章。比赛于他而言,不仅是赛场,更是精进的课堂,让他在与同行的切磋中不断完善技术,将“精益求精”刻进职业基因。
2019年修复一位独居老人的一辆旧车,是吴志刚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一件事,也让他对“车身维修”有了更深的领悟。那辆陪伴老人10年的旧车,因追尾导致车尾严重变形,老人红着眼眶说:“不想切后围板换件,这车就像家里人。”他向老人承诺“不拆、不切,修回原样”。由于车辆型号老旧无修复模板,他只能凭借经验,用工具一点点顶回车架弧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1cm的调整都要与原厂数据比对,心思全在这辆承载着老人情感的旧车上。
当旧车修好交车时,老人摸着平整如初的车尾,触到完好无损的原厂焊点,激动地说:“这车还和原来一模一样,谢谢你啊!”那一刻,吴志刚忽然明白:事故车修的不仅是车身结构,更是车主对车的情感与念想。这辆旧车的修复,让他的匠心又多了一份“人文温度”——他修复的不只是冰冷的钢铁,更是守护着车主心中的牵挂与回忆。多年来,这份领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在每一次维修中都多了一份共情与责任。如今,他依旧每天早早来到车间,在事故车与工具间穿梭,以精准技术修复车辆“筋骨”,以温情匠心守护车主“念想”。他说:“只要车主需要,我便会一直修下去,让每一辆事故车都找回‘原厂魂’,让每一份牵挂都有处安放。”
十七载春秋流转,吴志刚从学徒到“太行技术状元”,身份在变,不变的是对匠心的坚守、对技术的敬畏、对车主的责任。他以锤为媒,以心为尺,在车身维修的方寸天地里,书写着属于工匠的浪漫与担当,也让“匠心”二字,在守护“原厂魂”与“车主情”的过程中,绽放出最动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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